作者: 李如山
当色情遭遇网络，就像油遇见了火一样，而手机的参与，又使得这烈火迅速地蔓延！

老王是北京一家保温瓶厂的技术工人，近几年，厂子的效益一直都不好，每月收入只够
养家糊口。老王有一个正在读初中的15岁儿子，上个月他惊奇地发现儿子的手机费竟然
高达近400元，在他一再追问下，儿子才吞吞吐吐地承认：自己上了色情网站，这些话
费都是为了支付下载色情内容的费用。

“你看，这可真是防不胜防，这网络色情都跑到手机里来了！”老王愤愤不平地说。

今年伊始，互联网捱过漫漫的寒冬，终于看到了春天的希望，全球的互联网都开始转
暖，而本身就生命力极强的网络色情业也借着互联网转暖在爆炸性地增长着，并且由于
手机的参与，网络色情业终于完成了商业链最后一环的打造。当仔细观察这条价值链
时，人们忧虑地发现，从一端到另一端，这条价值链已经差不多完全打通了。

网络色情和手机，两双在黑暗中摸索多时的手，在见不得阳光的地方，终于握在了一
起。

网络色情的难题

互联网是一个使人获得“自由”的东西，它最大的特点是使人“从聚集到分散”。网络
把人和人联系在一起，从而使人们可以在分散的状态下完成以前在聚集的状态下才可以
完成的行为，比如：工作、交流、学习等等，或者还有——浏览黄色网站。

从国外色情业的发展来看，可以说一直在不断地“从聚集到分散”。20世纪70年代，人
们只能聚集在专门的成人影院里才能看到色情影片。到了20世纪80年代初，家庭录像机
的普及大大地促进了色情影业的发展。人们可以分散在自家的卧室观看色情影片了。然
而，这次“分散”得并不彻底，人们还必须尴尬地“聚集”到成人录像店去挑选录像
带。而随着上世纪90年代初互联网的到来，色情传播的另一次革命也到来了，这一次是
彻底的“从聚集到分散”的革命，每一个人都可以通过上网更加随心所欲地浏览成人节
目，而不必担心被别人发现。

这也许就是为什幺在美国，即使在.COM公司纷纷倒闭，网络经济持续低迷的情况下，网
络色情业却一枝独秀的原因。但正如其它科学技术一样，互联网也是一把双刃剑，在把
方便带给人的同时，也把忧虑带给人们。

《华尔街日报》1997年曾在封面位置撰文，详细分析了前艳舞明星达尼·阿什使网站成
功的奥秘。通过订阅，阿什的色情网站每年取得了200万美元的收入。虽然这家著名网
站的订户数量从来不曾超过3万人。但它仍然一直处于盈利状态。

现在关于互联网商业模式的讨论已经从热闹归于冷清，可在当年，“B2C”、“B2B”等
互联网商业模式可是让许多人都耳熟能详。而如果仔细研究网络色情业的商业模式，我
们会发现它是典型的“B2C”，即“企业对个人”的模式。这种模式在后来的商业实践
中被发现有两个因素构成了它发展的瓶颈：一个是物流，另一个就是支付手段。

而对于色情网站来说，物流的问题并不存在，因为它的商品是一种“信息流”，可以直
接在网上传输。而另外一个问题，也就是支付手段，对色情网站的发展是不是构成瓶颈
呢？

答案是肯定的。即使是达尼·阿什这样的著名色情网站也面临头疼的支付问题。由于欺
诈事件很多，信用卡公司对网络色情业更加歧视。色情网站与信用卡公司的关系越来越
紧张，而网络色情业的生存非常需要信用卡公司的关照。Visa和万事达卡认为色情网站
的用户倾向于推迟支付或根本不支付。色情网站用户频频在签约后要求取消会员也让信
用卡公司头疼，因为这增加了客户服务部门的工作量。他们还认为色情网站是欺诈投诉
的主要来源，并担心自己受到非法内容（如未成年人色情内容）的牵连。因此，很多信
用卡公司都采取严厉手段对色情网站进行限制。

从中国的情况来看，由于信用卡的普及程度远远不及发达国家，对色情网站来说，支付
问题就更成问题。这个问题的存在，意味着用户的这一头尚未打通，整个行业尚没有形
成完整的商业价值链。

西方神话中有一个大力士，只要双脚一接触大地便威力无比，支付手段存在问题，就好
像大力士的双脚落不了地，网络色情虽然凶猛，但悬在空中落不了地，也徒唤奈何。

然而，当手机这个微妙的角色出现后，一切都不同了。

手机支付的东风

手机和可乐有关系吗？这两个本来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的产品却被一个“拨号得可乐”的
商业活动联系了起来，2002年5月，共有1万多听软饮料通过澳大利亚电讯的手机售出。
这种新型的饮料售货机上标有“拨号得可乐”的号码，用户只要用手机拨个电话，然后
做出自己的选择，清凉的可乐就算到手了。除了在用户每月的手机费账单上增加一项一
次两澳元的可乐开支外，用户不必为此另外缴付拨号费。

目前在瑞典、芬兰、德国等许多发达国家，手机除作为通讯工具外，已越来越多地成为
人们日常生活中的一种支付工具。除购物外，人们还可以用手机购买地铁车票和支付停
车费。用手机支付各种费用的做法还在进一步普及。

著名调研公司Yankee Group认为，到2006年，美国将有5000万名手机用户利用手机支付
收费信息、商品以及服务方面的费用。这个数字相当于美国人口的17%，也相当于全部
手机用户的26%。另一个著名研究机构Ovum公司也得出了很乐观的调查结果，该公司预
计到2006年手机支付总额将达到370亿美元。

如何让网民能够便捷交费，网站又能够放心收到费用，一直是网络运营商的难题，手机
支付作为一种便捷、时尚的结算方式，理所当然地受到网站的垂青。Jupiter调研公司
公布的一项报告显示，借助于手机支付等手段，网络内容付费前景颇佳，付费内容的收
入将以20%的比率增长，到2007年总收入将达到54亿美元。

而手机作为支付手段的出现也使得一直急于大发展的网络色情业终于借到了“东风”。

商业链的最后一环

无孔不入的色情业实际上一直试图在侵入手机，目前网络色情和手机的结合可以说是色
情业入侵手机的第2次浪潮。

当手机刚刚可以上网时，网络色情就对手机寄予了厚望。根据Wired.com的报导，上网
手机用户至少可和12个色情WAP站链接，从性爱知识、性幻想到男女猥亵的裸照应有尽
有。一家WAP色情网站的创办人说，无线色情很有可能会和有线色情一样受欢迎，甚至
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事实证明碍于技术以及手机本身特点的限制，WAP色情不可能一
飞冲天。用户只能看到文字与静态的黑白照，画面也非常模糊，就像年代久远的旧照
片。市场调查公司Forrester Research甚至怀疑WAP色情和色情电话没两样，也不认为
它有利可图。因为“手机屏幕那幺小，根本做不了什幺事，大部分还是得靠想象。”

WAP没有一飞冲天，WAP色情当然也没成什幺气候，当网络色情和手机色情按照各自的路
线平行发展时，各自的不足都限制了自己的发展——网络色情有着电脑这样的终端，屏
幕大、下载快。但收费是难题。而手机色情可以解决收费问题，却存在其它技术问题。
而当两者在合适的条件下相交时，巨大的威力顿时显现。这意味着：网络色情商业链的
最后一环最终打造完成了。

前文提到的老王向记者介绍，他的儿子首先是用手机注册，成了色情网站的“注册会
员”后才沉迷其中的。这种注册程序相当简单，只需添入自己的手机号，随后就有一个
密码通过短信被发到注册手机里，“注册会员”使用这个密码上色情网站，需要注意的
是：手机短信平台在这一过程中扮演的不只是确认密码的角色，而且更重要的是担当了
一个收费系统的重任。“注册会员”每下载一定信息都是要付费的，而这些费用，会通
过电信运营商从短信用户的手机账号中每月扣除。就这样，色情信息的传播形成了一条
完整的商业链。

在钱的晃动之下

美国Forrester调研公司认为，网络色情业是电子商务和内容网站的重要组成部分，而
很多用户在色情网站上花费的金钱和时间都超过其余网站。这也是为什幺那幺多网站如
此胆大妄为的原因——动力在于高赢利，一般可以达到20%，如果网站有什幺刺激性的
新花样，如恋童、直播等，其赢利甚至可以高达80%。

“赚大钱的诱惑有时可以超越一切”，一位网络色情业的分析人士这样感慨。2000年4
月，美国某大型网站就不声不响地开起网上店铺，专门出售成人级别的录像带。这个举
动迅速被人发现，随即受到一致谴责。该网站只得关闭了网上成人店铺，但还是坚持做
有关成人用品的广告。在法制比较完备的美国，网上推出色情内容要面临严峻的法律风
险，而情况在欧洲就不同了，微软旗下的MSN网站在法国开设的分支网站就提供色情网
站链接服务。其负责人还振振有词地说：“我们不是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我们要满
足网络公众对性内容的需求”。而另一个欧洲本土门户网站Lycos也对成人娱乐热情高
涨，在其门户的首页上，网站专门开辟了一个“性爱”频道，全天候服务，专门搜罗成
人网站的清单。该频道名气很大，很多小网站都抄袭它的色情内容。

而另一方面，对移动运营商来说，他们正普遍面临着每个用户每月消费值下降的困境，
如何开拓新的增值服务市场成为进一步发展的关键，而短信息的成功的确让运营商们都
精神一振。短信息的成功离不开商业链的成功打造——各大网站成为内容提供商，这种
双赢的模式让双方都尝到了甜头。而各大门户网站在开通了订阅手机短信的频道后，又
将这条商业链扩展——许多个人网站成为它的分销商，如果从这里注册订阅某类手机短
信，个人网站就可以从该门户网站获得一定比例的返还佣金。如果说门户网站因为“树
大招风”，还比较容易监督的话，那幺数量众多的个人网站就很难进行全面管理了。许
多色情内容就隐藏其中。而目前的这种密码确认模式，短信内容本身并未夹杂色情信
息，这就给信息监控带来了极大难度。许多不法内容提供商钻了这个空子，利用手机短
信收费平台大发其财。

事实上，即使短信内容含有色情非法信息也很难有效进行监管，因为对短信进行监控，
主要集中在短信发送到服务站这个环节上。但目前利用技术监控只能识别信号的传输质
量，而无法识别以及过滤信号的内容。如果要精确判断，只能靠人工完成，但巨大的信
息发送量(每天约2亿多条)使监控成本过高。即使发达国家对此也束手无策，只能在违
法信息造成重大影响后再进行追查。同时，目前存在越来越多的不需用身份登记就可买
来的入网卡，记者所使用的中国移动“神州行”没有出示任何身份证件就直接购买来
了。这种情况下，即使监管部门通过过滤技术等手段确认了那些是色情非法的内容而找
到了手机号，但也确定不了机主到底是谁。

由此看来，在缺乏严厉监管而违规成本很低的现实环境中，一方面是许多网站被高利润
吸引对网络色情蠢蠢欲动，另一方面是移动运营商为提高自己的业务量而睁一只眼闭一
只眼，在对利润的追求之下，两者一拍即合。

至此，原本一直处在夜幕之下的黄色幽灵，借助网络的自由天性，超越了时空限制而全
天候蔓延，而在电信运营商等商业力量的助推之下，网络色情业终于觅得了突破增长瓶
颈的利器——手机终端支付。

一切问题似乎迎刃而解，是的，谁都不能忽视人们对色情的好奇而无厌的欲望力量以及
为谋取暴利而千方百计迎合这个欲望市场的黑暗势力。但网络色情挑战了我们的价值
观，毒害了未成年人的心灵……任何事物的泛滥成灾如果没有得到相应的监管，都将给
我们这个社会带来巨大的破坏。令人担忧的是，我们传统的监管法规、技术手段乃至对
网络色情业的认知都还停留在初级阶段。下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是，我们该怎幺办？

IT时代周刊 （记者/李如山 孙存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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